第四章 解剖
尸体皮肤割开的地方并没有血液渗出，唯有一股淡淡的阴气缓缓泄出，手术刀上结满了一层白霜。
费道长诵咒的同时，左手轻轻推开冰棺盖，探入棺中，手指灵活的解开了孩子的裤带，掀起衣服露出来那微微隆起的小腹，随即便是一掌按下，在尸体的肚子上印上了一枚朱红色的掌纹。
“别咬文嚼字了，快说如何治吧。”于老面色涨红，两只手轮流入裆，表情万分的尴尬。
堂屋的一侧，简陋的八仙桌上摆着个青花大瓷盆，里面红绿相间的汤汁中浮着一只硕大的鱼头，香辣之气弥漫着整间屋子，甚至飘散到了门外的夜空里。
“奇怪，灵哥躲在哪儿呢？”法医牙齿打着颤，诧异的说道。
“煮浓辣椒水，要大量内服，外用大蒜生姜摩擦阴|部，要快！”老教授恍然大悟，急忙说出药方。
“嗯，”县长想了想，回答道，“案件都是发生在本地，至于凶手么，湖口境内和景德镇以及九江都有。”
在座的专家们纷纷鼓起掌来，有人感叹不已道：“县长讲的实在是太好啦，江南到底是人文底蕴深厚，连吃鱼都这么有讲究。”
“割呀，割呀……”好奇心促使着人们发出冷冰冰的声音，督促着法医下刀。
“那这整条鱼有多重啊？”席间有人惊奇的问道。
“第一口，先用筷子夹起鱼头的一小块肉，直接放入口中细细品味，清香甘甜，滑嫩爽口。第二口，夹一块鱼肉放入汤碗中，将锅里的高汤倒入少许，然后同时入嘴，你会充分的体会到鱼与水之间那淡如水的高雅情趣。野生鳙鱼在鄱阳湖中生长了十余年以上，与湖水多年的感情交流，自然会产生出一种水乳|交融的亲情，如同人民子弟兵与老百姓之间的那种鱼水情。这第三口鱼和汤汁中加入适量的野生辣椒同食，一股火辣辣的情感立即就会在你的体内冉冉升起。第四口，此刻你已经全身发热，食欲大开，请将鱼头下面的莲藕夹起一块放入嘴里，它会带给你一阵清爽，将你的所有情感溶入在了一起，仿佛又重新回归到了大自然之中。”
于老微笑着夹起塞入口中，蓦地两眼放光，随即双目朦胧，面现陶醉之感，“太，太好吃啦……”他语无伦次的说道。
县长一面死命拽住内缩的阴|茎，一面哭丧着脸匆匆忙忙问老教授道：“这‘缩阳症’究竟是什么？怎么治啊？”
“当然，那还有假？而且都是数年前的恶性凶杀案件呢。”县长脸色微醺，啧啧称奇道。
站立在冰棺四周的人们毛孔紧缩，兀自感到下腹拘挛并隐隐疼痛起来，随即胯间发凉抽搐，阴|茎不自觉的慢慢回抽，渐渐的向腹内缩入……
谁都没有留意到，那是三条直直的横切掌纹，如同易经八卦的第一卦——乾卦的图形，此乃八卦掌练至极限时的表象。
“这里面一定有猫腻。”于老涨红着脸回答道。
费道长微微一笑，柔声说道：“小乖乖，别怕嘛，出来和大家见见面如何？”同时扭头对那两名已经是目瞪口呆的法医示意，“你们可以开始了。”
就在众人乱成一团时，冰棺内男孩腹中的那个小人一跃而起落在了地上，随即撒腿就跑……
“如此说来，这个‘灵哥’的遥感功力还是蛮强的，确有研究之必要啊。”费道长思忖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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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百多斤吧，俗话说，‘食肉不如食鱼，食鱼贵食鱼头’，本地人都知道，鄱阳湖的野生雄鱼头，鱼唇肥嫩，鱼脑爽滑，鱼皮粘香，鱼肉细腻，品味甘甜，回味无穷，妙不可言，而且毫无腥臊之气，常吃聪明机智，像你们做学问的，以此醒脑最佳。”县长说完伸筷插入鱼嘴，拗下一爿鱼唇，恭敬的放在了于老的碗中。
县长先敬了一轮酒，然后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：“品尝野生的雄鱼头要分成四口来啖，如此便会感受到自然界浓厚的鱼水之情。”
空气仿佛凝滞了，在县长坚定地目光下，不锈钢手术刀轻轻的划开了孩子稚嫩的肌肤……
湖口县的县长得意的介绍了起来：“鄱阳湖是中国最大的淡水湖，此鳙鱼头近三十余斤重，肉味极为鲜美，是我们彭蠡一带的第一美食。建国后，毛泽东等老一辈的领导人，每次途径鄱阳湖畔的九江上庐山避暑时，必尝此鱼头。”
“费道长，你说的遥感我却不敢苟同，”于老放下酒杯，环视一周，然后说道，“众所周知，遥感这是20世纪60年代兴起的一种高空探测技术，是根据电磁波的理论，应用飞机和人造卫星上的各种传感仪器，对远距离目标所辐射和反射的电磁波信息，进行收集、处理和成像识别的一种综合性技术。而所谓的‘灵哥’，躲在一个小男孩的肚子里，就能够进行遥感探测？就能够指挥警方捉拿多年前犯案并远在数百公里外的凶手？荒谬，作为一个老布尔什维克，我旗帜鲜明的表示反对。”
法医哆哆嗦嗦的打开了器械包，各自戴上了白手套，手持锋利的解剖刀，眼睛却瞟着费道长和县长，迟迟的不敢下刀。
“鱼水情？”众人不解。
费道长望着众人窘迫的模样，嘴边挂着一丝淡淡的冷笑，所有人里，只有他对此无动于衷。
费道长微微一笑，环顾左右说道：“贫道当然义不容辞，这‘灵哥’乃是千年成道之物，不可不敬，请出之前，需先要焚香祷告一番，尽管法器不全，仪式简陋，但‘金光神咒’还是一定要诵的。”
“不好，缩阳症！”专家之中有一位是中医学院的老教授，他惊慌失措的叫喊了起来，一面忙不迭的伸手入裆，用力揪住龟|头往回扯，同时告诫大家，“赶紧拽住，莫使其缩进腹内。”
县长转向费道长，郑重的说道：“费老，您对这种灵异类的东西比较在行，我想就请您来指导接下来的解剖工作如何？”
“真香啊，我还从来未见过如此之大的鱼头呢。”于老望着盆内的巨无霸“剁椒雄鱼头”啧啧称赞道。
粉红色的筋膜向两侧缩回，瘤内缓缓的站立起来一个身穿红衣、脚蹬绿鞋，只有两寸身高的小人，无双臂，面色枯黄有须，满脸皱纹，眉眼五官俱全，一双小眼睛缓缓地转动着，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上。
费道长手捻着胡须，微笑着问道：“那数起案件的发生地和凶手隐匿的地域范围有多大？”
“快说怎么治疗吧！”县长气急败坏的吼了起来，若不赶紧治好，明天又如何有脸面去主持县常委会议呢。
酒过三巡，客人们谈话的内容逐渐的转移到了“灵哥”的身上。
“傍晚的时候，那个带鹦鹉的小男孩与‘灵哥’之间的对话，大家也都听见了，请问于老，这又做何解释呢？”费道长仍旧是面带微笑的说道。
众人连连点头称是，满脸的敬佩之色。
但见费道长先净了双手，自怀中掏出了一个紫檀木小盒，里面是朱砂泥，他将其均匀的涂于右手掌上，然后口中念念有词道：“天地玄宗，万气本根，广修亿劫，证吾神通。三界内外，惟道独尊，体有金光，覆映吾身。视之不见，听之不闻，包罗天地，养育群生。诵持一遍，身有光明，三界侍卫，五帝司迎。万神朝礼，役使雷霆，鬼妖丧胆，精怪亡形。内有霹雳，雷神隐名，洞慧交彻，五气腾腾。金光速现，覆护真人，急急如玉皇光降律令敕……”
“住手！你这妖道！”灵哥在小男孩的肚子里失声尖叫了起来。
“这，这‘缩阳症’，名Koro，是马来语，流行于南洋华人之间，自从改革开放以来，传到了我国……”老教授侃侃而谈。
“县长，听闻这‘灵哥’曾经帮助公安机关连破数起陈年旧案，有这种事情么？”有位专家醉眼朦胧的问道。
在众人紧张的目光注视下，法医颤抖着手轻轻划开了肉瘤的表皮……
老教授结结巴巴的说道：“《黄帝内经》之《灵枢·经筋篇》说‘足厥阴生筋……上循阴股，结于阴器，伤于寒则阴缩入。’中医认为肝脉绕阴器而入少腹，故寒湿阴滞足厥阴肝经脉络，便可致缩阴症。”
子夜时分，门外响起了汽车喇叭声，两名县公安局的法医拎着小皮箱走了进来，他们是奉命前来连夜解剖那具小男孩尸体的，其余警员则在房屋周边警戒了起来。
费道长脸上仍旧是挂着那丝笑容，手指着那个肉瘤淡淡的说道：“切开它。”
众人欣然命筷，纷纷夹起白|嫩如果冻般的雄鱼脑来，汤汁四溅，随即赞叹声不绝于耳。
另一名法医用两把鼠齿状组织钳将孩子腹部的皮肉向两侧牵拉，暴露出腹腔。朦胧的灯光下，可以看到在盘绕着的小肠和粗壮的大肠下面，膀胱与骨盆之间，生长着一个粉红色的肉瘤，约有只香瓜大小。除此以外，并无任何异常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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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位政府秘书闻言起身，找到屋子主人讨要了些香烛，这原本是为孩子下葬时预备的。冰棺前设摆好了香案，一一点燃了清香与蜡烛，请坛开始了。
这面，乡政府秘书赶紧冲进灶间，将老乡家中挂在屋檐下晾晒的一串串干辣椒悉数扯下，投入大锅中生起火来。